突然,他站住了。
前边几步远的地方,凹路中尸堆的那一端,从人尸和马尸堆里伸出一只张开的手,被月光照得一清二楚。
那只手的指头上,戴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那是一只金戒指。
那人俯下身,蹲了片刻,等到站起来的时候,那只手上的戒指不见了。
他并没有真正站起来,那姿势像一只惊恐的野兽,背对着死尸堆,双膝着地,两根食指着地撑住身子,头探出凹路边,眼睛窥视远处。豺狗的四只爪子,正适于做出这种动作。
继而,他打定主意,站了起来。
这时,他猛然一惊,觉得身后有人拉他。
他回头一看,原来是那只手合拢了,抓住了他的衣襟。
换个老实人一定吓坏了,而这家伙却笑了起来。
“嘿,”他说道,“原来是个死人,我宁愿撞着鬼,也不想碰见宪兵。”
他说话的工夫,那只手因力气衰竭而松开了。在坟墓里,气力很快就用尽了。
“咦,怪啦!”夜游鬼又说道,“这死人还活着吗?让我来看看。”
他重又俯下身,搜索死尸堆,把碍事的搬开,抓住那只手,再拉胳膊,拉出脑袋,又拉出身子,不一会儿,他就把一个像是死了的,至少是昏过去的人拖到了凹路的暗地。那是铁骑军的一名军官,还是个级别相当高的军官,铁甲下露出一条大肩章,不过头盔已经没有了。他脸上狠狠挨了一刀,血迹模糊。除了脸上的刀伤,他的肢体似乎没有骨折的地方;而且完全算是侥幸,如果这里可以用这个词的话,尸体在他上方交叉成拱形,使他不致受压而死。他的双眼紧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