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博迪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观察站,回到了大厦中。
他知道雪原上,隔着飘落的雪幕,有一个影子一直在凝望着他,但他没有回头,他也不敢回头。
他在逃避这个世界,不是因为他反感,而是害怕自己留恋。
五
世界上少了一个名叫博迪的人,他本就不存在,这个名字也只是一个限时三周的代号而已,他在大厦内的名字足足有二百多个字节长,以避免其他人和他重名。在大厦内,唯有编号能够保证你的独特存在。
可再长的名字也无法解释你是谁,就算拥有一个无理数名字,那也只是一个代号。没有人知道自己是谁,也没有人会在乎这个问题。人类已不在乎未来,也不在乎过去,连无限在乎的当下也变得越来越模糊、怪诞。
大厦里少了一个系统维护师,多了一个造梦师。
博迪回到大厦后便换掉了自己的工作,开始全心全意创造梦境。他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低产的造梦师,比起其他人一天造十几个梦境的速度,博迪造梦的速度很慢,他不断雕琢自己的梦境,在这里创造出无数奇怪的景物。
颠倒的山川、崩塌的楼房、紫色的植物、吃掉自己又吐出鸟的青蛙……没人在乎他的梦,也没有人会订阅他的梦。在数百亿的大厦居民中,没有人在乎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