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迈进庭院时,我便拉暗天空,缓步走至灵棚中,小雨已淅沥沥地飘落下来。尽管这会加速身体里蛀虫的啃噬,但至少可以冲淡四下里弥漫的死气。
灵棚四周已有了不少的人,三三两两聚着低声交谈,或是在劝慰家属。但随着我的出现,他们安静下来了。毕竟我是初代,现在更是唯一的。哪怕再怎么孤僻、半死不活、腐朽得快要烂掉了,他们表面上也得做出足够的恭敬。尤其是博朗的直系后裔,既要装出一副悲痛的表情,又得对我谄笑—我被指定为遗产分配的公证人。在这两种极端的表情间变换,他们恐怕会因此产生了不少的冗余,从而加深虫祸。
其实,我没想到博朗会先行一步。记忆里,他绝对是我们中最有韧性的,还拥有无限激情。没有他,我们也凑不到一起,更不会有这个世界。那时我们一起开天辟地,造化生灵。我们是盘古、奥丁乃至上帝。那是唯一值得回忆的时光,直到蛀虫出现了。
更没想到的是他会找我来分配遗产。自从艾琳殉道,我便深居简出,连他和李那场差点泯灭世界的大战也只是略有耳闻。当然,世界永远不会崩溃,至少用我的算法当基础的那五分之一不会。所以在分道扬镳后,我和他们就再没了联系。直到几天前收到葬礼通知,我才知道自己是仅剩的初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