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英子见孩子们疲惫得走不动,索性不进城,就在天然塔下的庙里借了一角禅院,让其他人看好孩子,自己只身进城去。
宜昌历来号称“川鄂咽喉”,如今国土沦丧泰半,政府内迁重庆,这一条出川通道便愈加显得重要。宜昌城里一下子拥入了十倍以上的人口,整个城区变得拥挤不堪,长衫眼镜的山东教授、宽袍瓜帽的河南商人、一身卡其色的中央军军官、烫着一头鬈发的上海滩阔太太、四川出来的黝黑民夫……路上行人什么穿着都有,口音也是五花八门,俨然成了一锅大杂烩。
姚英子找到了当地的红十字会,希望安排一条船入川。当地的会长为难地表示,现在滞留在宜昌城里的绝大部分人,都是在等入川的船票。要知道,三峡水道险峻,溯江而上要么是乘坐动力船,要么是坐传统木船靠拉纤通过。前者数量奇缺,且几乎全被军方征用,后者光有船不成,还得雇纤夫,价格贵得要死。
姚英子问还有什么途径没有,当地会长说有时政府会开放一部分动力船的舱位,优先给医护人员、病患儿童、工程师和社会名流,但要等多久不知道。姚英子没办法,只得先去港务局填写了申请表格,乖乖等待。
接下来,她面临着一个严峻的问题:颜院长出发前给的经费,早就花得一干二净。这一百多号人,不知何时才能等到舱位,她必须想出一个维持的办法才行。指望红十字会的宜昌分会援助不现实,他们人数太少,费用也极度不足,光是应付宜昌城里就筋疲力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