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荷兰姓氏中的“凡”(van)同德、奥贵族姓氏中的“封”(von)发音接近,因而说有点贵旅味道。
现在既然要将这一邀请改为向外甥女发出,凡·博伦太太轻轻一摆手,一个穿深褐色号衣的侍者便流星般迅捷地跑到跟前,略微示意之后,就去取来了电报单,然后紧了紧号帽,拿着填写好的电报单像离弦的箭一般飞奔邮局而去。几分钟后,电码符号便从嗒嗒响的莫尔斯电报机跳上屋顶,进入那微微摇曳的铜线,比铿铿的列车还快,较之扬起滚滚黄尘的汽车更是迅速无比,仅仅一个电火闪光,这信息便驰过了千里导线。瞬息间,它越过国界;瞬息间,它穿过阿尔卑斯山的重峦叠蟑、蕞尔小国列支敦士登、千壑万谷的蒂罗尔,瞧,这几个神奇地幻化为电波的字眼已从冰川之巅咝咝呼啸着直奔多瑙河谷,在林茨进入了变换器。只休息了几秒钟之后,用比说出“快”字更快的速度,这条信息便通过装在克莱因赖芙林邮局屋顶上的接线柱冲入那惊恐的接收机,又从那里进而闯入一颗惊讶、惶惑的心,把它淹没在一股巨大的好奇的热流之中。
横过街口,又拐一个弯,走上那昏暗的、又窄又陡的木楼梯,克丽丝蒂娜便到家了——这是盖在一座狭小的农家宅院上的、仅有一扇矮小窗户的合用阁楼。毗邻的一道冬天能挡雪的长长前伸的人字墙,使最顶层白天也见不到一线阳光,惟有在黄昏时分,间或有一抹淡淡的孱弱的光爬上窗台,才能照到那盆天竺葵上。所以,这间幽暗的阁楼小屋里总是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味,一股来自发霉的屋脊和床单的气味,陈年的怪味如同霉菌那样附着在屋梁上。在以往的太平年月,这间简陋小室也许只当储藏室用。然而战争年代的严重房荒,使人非常知足,只要能容两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旧柜子支在四堵墙中间就谢天谢地了。甚至那张祖传的皮沙发,也因为太占地方而廉价卖给了旧货商,这件事,后来证明是大大失策,因为,现在每当霍夫莱纳老太太那双水肿的脚出问题时,就只剩下床是她惟一的休息处所了。